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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夜半“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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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香料铺子虽然劳神,却也充实快乐,在自己熟悉喜欢的领域,更是乐此不疲。

    更何况铺子开在这种遍地贵胄,满城朱紫的地方,需求人群又多,一时之间竟有些手忙脚乱,忙不过来,前几日在忙碌间就丢了几盒精贵的香粉,唐九思也没去追究,毕竟刚开的新店,也不好多生事端。

    只是一时要找个性情稳重吃苦耐劳脑子精明还懂点香料知识的称心如意的伙计,那就不容易了!

    在唐九思里外忙的晕头转向之外,家里还有个混世魔王,召兮在这并熟悉的樊都,没有相熟的朋友,所以唐九思免不了被她每天缠磨,一时间唐九思头大如斗。

    唐九思一开始让召兮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稍微看着铺子,自己要忙进货理货配香诸多事情,召兮也觉得新鲜帮着忙碌着,但是身娇体贵,性情骄蛮的她没过两天就和汲汲营营的爱贪小便宜的客户发生了几次口角,扬言再也不做人家生意。

    看来这铺子想继续开下去,还要请个稳重老实的伙计才是上上策。

    时间走的不紧不慢,唐九思赚着钱,三头六臂拼着命。

    某一天天色向晚,铺子打烊之后,唐九思拖着疲累的身体稍微吃了点东西,简单盥洗一下,倒头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唐九思睡意恍惚中听到外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因为一个人在店面后间睡觉,所以也特别警醒。

    唐九思蓦然睁开眼,晃了晃还未完全清醒的头,披了衣服,蹑手蹑脚的下床,顺手拿了倚在门边的一根木栓,外面的声音依然响动,在这四周静寂的暗夜,一切的声音交杂其中,夜风吹拂的声音,砰砰心跳的声音,起落呼吸的声音,更像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绞紧了唐九思的心脏。

    唐九思心中忐忑,心下思量,若是碰到悍匪,只凭她一个娇小女子,那也是万万抵不过的,只能自认倒霉,把店里的钱财交出去便是,保小命要紧,哎,现在真想聘几个伙计,撞撞门面,也壮壮胆子,只是托出去的伢子也没找到符合唐九思标准的。

    唐九思隔着一扇门屏声侧耳听着,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唐九思顾不得那么多,反正是要正面应对的,她壮着胆子“呼啦”一声开了门,只见隐没在暗处的一个黑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得吓了一跳。

    那人转过身来,双手扎煞着,愣了神,唐九思大声喝到“大胆小贼”,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直冲冲的拿着木辊向那人的头虎虎抡过去,那人反应迅速,头一歪,躲过一棒,但是肩膀重重挨了一下,之后一声声惨烈的嚎叫。

    唐九思看着确实是个贼,又逮到档口,拿着木棒左一下右一下,打得那贼“哎吆”喊个不停,唐几思瞧着占了上风,心中更是得意,不等那贼喘息,愣是砸着那贼躲到墙角,“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那贼抱着头,连声乞求。

    这左一棒子右一棒子打了一会儿,唐九思累的气喘吁吁,看那贼人也已经服软,倚在一旁的桌角上呼呼喘气,一边抱头一边哭哭求饶,不一会便低低呜咽起来。

    唐九思斜睨过去,心中思忖到,这贼真是个怂包,没几下就哭起来了,还委屈成这样,真给贼丢人!

    “我还没说送官呢,你倒是委屈成这样”唐九思嗤笑一声,手里的木栓笃笃杵地。

    “我不过是想拿点麝兰香料,至于这样吗”那贼忿懑的控诉起来。

    唐九思觑着缩在墙角的贼,厉色道,“深更半夜的出来偷鸡摸狗,你还有道理了?”

    那人听了这话,噔一下站了起来,唐九思吓了一跳,往后急退一步,手中攥紧了木棍,慌神道“你想怎样?”

    “谁偷鸡摸狗了,我这是借用”那人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蚊子似的。

    唐九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人中等身材,偏瘦,眉目却清秀,怯怯羞羞,倒像个女孩。

    唐九思放下戒备,“看你也不是个惯犯,为什么在这深更半夜来到这?”

    那人长长叹息一声,在淡薄的月光中,瞳眸中隐隐泛起忧伤,“家母一生爱香,可是无奈家中贫寒,没钱买香料,可这几日母亲病危,怕是难捱几日,她这辈子最喜麝兰香,我只不过是在她最后的日子里满足她的心愿罢了,只是麝兰极贵,前些日子注意到这开了家香料铺子,看到就你一个女孩忙进忙出,所以……”男人没往下说,头低低的垂下去,两只手绞着前襟。

    唐九思明白过来,原来之前那双窥视的眼睛竟是他啊,也是个大孝子,唐九思想着,缓了缓神,“这样啊,你等会儿”

    唐九思回到屋里,眼前的火光一闪,桌上的灯被盈盈点亮,唐九思拿着灯回到外间,灯影摇曳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往暗处缩了缩。

    唐九思从柜台的上层拿了一个锦匣,打开,一股甜甜的细香扑入鼻中,那人眼睛中闪过光亮,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挂的泪珠。

    唐九思用木匙衔了几匙在一个圆形的器皿中,又从另一个锦匣中衔了几匙别的香料放在圆形的器皿中,混合起来,放在一个精致的香袋中,递给他,“拿给你母亲吧,这是我配好的麝兰瑰,她肯定喜欢。”

    那人双手捧过香袋,双目已濡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头,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唐九思打着哈欠,饧眼朦胧,折腾了半夜,窝在床上,却又了无睡意。

    过了几日。

    黄昏时分,天边染着橘霞,柔柔的照进香料铺里,今日此时也难得的清净,唐九思在柜台理货算帐,一着素衫的男子进了铺子,唐九思抬头瞄了一眼,道“您看什么香料?”

    过了半晌,唐九思见对方不说话,抬起头看了看,柔柔的光影里立着一个人,面善的紧,仔细一想,令她大吃一惊,那个偷香料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唐九思愕然看着他。

    “谢姑娘之前的善心,已经了了我母亲最后的心愿,这几天料理完了母亲的后事,想过来给姑娘做工报答姑娘。”那人说的极诚恳,是个品行不错的人。

    “香料是送你的,你是个大孝子,本该如此,你也不用来给我做工的”

    “姑娘的善举我无以为报,我没有什么身外之物,只能舍点力气了,若姑娘执意不收我,那我真成了贼了”那人说的肺腑之至。

    唐九思见他这样,心想着反正铺子现在缺人,爽快的便把他留下了,“你留下吧,每个月按市价给你报酬”

    那人立刻摆手,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唐九思拦住,道“现在你是我伙计,老板的话不听吗?”

    那人见唐九思眉目一敛,脸上稍有愠色,便不再说话,默默答应了。

    “我叫薛兴儿,姑娘贵姓?”

    “我叫唐九思”

    “唐老板”

    “什么唐老板,叫的我全身发麻,以后叫九思就行”唐九思眉若春风,莞尔一展。

    男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好,九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