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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砸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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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悄悄抵达杭州之事,萧伯鸾已经猜到了。

    他料定了自己这一趟是接不到圣驾的。但该跑死几匹马,就要跑死几匹,做不得假。更不能通知任何人。

    却说宁妃到了衢州,便将宫灯赏给了赵丏。赵丏又将宫灯分发给几个心腹,再出发前往三地。阴差阳错地,都没敢在路途之中点亮宫灯。只是一心想着尽快赶往港口,早日发船才是上策。

    明王在手书中说到有人扔了一枚兵符给他,他认为是假的,携带假兵符北上去拦截圣驾,从而为宁妃换得更多时间。

    但宁妃是决意不肯的。顺手便将手书给烧成黑灰。

    梅朵甚是不解。

    “留着手书,殿下自然会护着您。”

    “兵符都造得假,手书造假还不容易吗?”宁妃笑了笑,“只要兵符在本宫手里,他就会顾忌一些。通知赵丏,准备启程回杭。”

    “筹谋这么多年,如今绝佳的机会,就这样走了,岂不可惜?”

    宁妃但笑不语。皇上若先到了杭州,自己却不在,什么理由都搪塞不了。再好的机会,那也是替明王卖命。

    到了杭州,一问,皇帝的船还有两日才能到。

    宁妃很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

    梅朵带领着宫人点燃金玉香,将被褥里里外外熏了一遍。

    “这船也着实慢了一些。”

    “你去找樊昆,问殿下可有消息来?”

    梅朵去了几个时辰,天黑了才回来。

    宁妃正用着晚饭,见她脸色不大好,也没了食欲,让人撤了吃食。

    “娘娘,樊昆说自殿下上了船,便再无消息传来了。”她给宁妃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茶。

    宁妃柳眉一蹙:“确定上船了?”

    “确定。”梅朵点点头,“樊昆说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出京之前便病倒了,是带着病上船的。想是关乎皇上安危,不让任何人出消息。伴驾侍疾的是静妃和赵婕妤。”

    “静妃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宁妃舒了一口气,“还有什么消息?”

    “银台司的苟仲被收了翠羽袍。那个执笔薛石隐被降为行走。”

    “这是为何?”

    梅朵便将薛石隐赶在腊八之前便将鹤喙楼死士丹儿的尸体运送回京之事说了。

    “砰!”宁妃气得拍了桌子,茶碗都跳了起来:“好个执笔,竟来个釜底抽薪!真真是小瞧了他!”

    “好在事关鹤喙楼,罚银台司,而不罚殿下,说明皇上还是看重殿下的。只是樊昆说,殿下暂时还不能杀他。”

    “是不能杀,不但不能杀,还得防着别人杀。”宁妃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樊昆也这么说,他亲自跟了薛石隐几日,处理了好几个杀手。果然都用着殿下的箭头。”

    梅朵端起茶碗递到她手边,想给她顺气,才发现她鲜红的丹蔻生生拍折了一截。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招数怎么就没变过?还这么蠢!”

    宁妃接过茶,掀开盖子,桂花的甜腻香气让她觉得胸口堵得慌,根本喝不下去,又只得摆在了桌上。

    思来想去,突然明白过来,银牙暗咬地说道:“难怪不让本宫回杭州呢。明王殿下怎能与本宫‘共同’筹谋此事?”

    “娘娘的意思是?”

    “局是本宫设的,人是本宫杀的,画骨师是本宫带来的。小将军的兵是本宫带走的,现如今,真兵符在本宫手里,就连那假兵符,也极有可能是本宫造出来拦截圣驾的。”

    说着,凄然一笑:“等找到了,他再出面将本宫定罪,多大的功劳。”

    “娘娘是不是多虑了......”卸磨杀驴?梅朵始终不相信明王能做得如此绝情。

    “梅朵,你跟本宫在宫中生活多年,怎么还相信皇家之人有真性真情?”

    “那您何必来这一遭?”

    宁妃微微一怔。

    “是啊,原以为还有几分真情实意。到了杭州,他绝情本性才渐渐显露。让那个申小菱活着,本宫尚能容忍,如今他想拿着本宫的命作为他入住东宫的垫脚石,是万万不能忍的。”

    “说到申小菱,樊昆也正头疼呢。”

    “还有他头疼的时候?”

    “说是她用来顶罪的几个铺子,又被收回去了。这申小菱着实有几分手段。”

    宁妃听了听经过,竟笑出了声:“该!叫他留着这个祸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如今闹大了,我们也没法杀她了。”

    “有什么不能杀的,左右是那个叫‘黄升’的怀恨在心。”说着,她又勾了勾嘴角,“不过,本宫现在偏要留着她的狗命。”

    “为何?”

    “账房先生和‘黄升’不是本宫的人。对申小菱动分身刑的,更不是本宫。这一次,她可没失忆。”

    怎么两个好好的人,到了如今互相算计的境地?梅朵想不通,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仔细伺候着宁妃就寝。

    到了半夜,宫苑之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猛拍苑门。

    梅朵一下子惊醒过来,披着袍子走到院内,让宫人开了门。

    呼啦啦地进来十来个皇卫队的人,举着火把将院子映得通红。

    “你们这是做什么?”梅朵怒斥道,“半夜强闯宁妃娘娘宫苑,是死罪!”

    说话间,又急匆匆地跑进来一队士兵。梅朵仔细一看,带头的是小将军的副将常步,这次回衢州时,他也随驾在侧。

    “梅朵姑娘,大事不好!”常步喊道,“娘娘可醒了?”

    梅朵见他神色慌张,连忙转身进屋唤醒了宁妃。

    “常副将有何要事?”宁妃隔着门问道。

    “启禀娘娘,皇上的船遇刺了!”常步跪在地上。

    “什么?!”宁妃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梅朵连忙找锦袍和白狐大氅替她换上。“皇上现在何处?”

    “离杭州不足二百里的水路,小将军已带人去了,李知府也去了。”

    “绣衣直使的人呢?”宁妃急得从门后门走了出来,脸色煞白。

    “萧指挥使一大早就带着绣衣使者出发了。”

    “皇上如何?”明王也在船上,宁妃指甲掐进了掌心。

    “末将并不知太多细节。是小将军命末将前来,叫末将告知娘娘,务必保护娘娘安全。”

    “本宫能有什么危险?”宁妃急得来回走了几步,“快带本宫去!”

    “听报信的人说,刺客是鹤喙楼的。”常步抬起手阻拦,“小将军说之前行刺娘娘的刺客,也是鹤喙楼的死士,所以命末将务必守住行宫!”

    宁妃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