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对峙(1 / 2)

元氏城下。

白起的黑色军阵,如同凝固的钢铁丛林,沉默地压迫在元氏城一箭之地外。

旌旗在风中卷动,却无一丝喧哗,唯有兵甲摩擦的冰冷金属声和战马偶尔的响鼻,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城头之上,朱天蓬拄着他那柄巨大的九齿钉耙,俯瞰着城下那片沉默的黑色。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城头,清晰地传到秦军阵前:

“白起!屠夫!可敢出阵,与俺老朱一战?!躲在乌龟壳里算什么本事!襄国杀了常兄弟,今日,俺老朱要拿你的头,祭奠俺兄弟!”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带着狂暴的气势和冲天的战意!

秦军阵中,李存孝眼中凶光暴射,禹王槊嗡鸣;单雄信握紧了枣阳槊;黄龙周身隐有雷光闪烁;连一向沉静的田武,背负的巨剑也发出低沉的颤鸣!众将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中军那辆玄黑色的战车。

白起立于战车之上,玄黑的大氅纹丝不动。他仿佛没有听到朱天蓬的咆哮,深邃的目光越过元氏高耸的城墙,投向更北方的天际。那里,似乎有一缕不寻常的烟尘,正从西北方向,隐隐飘来。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传令。”白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坠地,瞬间压过了朱天蓬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领耳中。

“后退三里扎营。深沟高垒。多布拒马鹿角。”

“严密监视我军粮道。以防敌军劫粮。”

“另,”他微微侧首,对身旁的传令亲兵低语了一句,声音只有对方能听见:“飞鸽传书秦疾,让他领军进攻高邑。”

命令下达,黑色的军阵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拒马被深深钉入泥土,壕沟在铁铲下迅速延伸,营寨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没有急于攻城,只有冰冷的戒备和等待。

头上,朱天蓬的咆哮被这反常的举动噎了回去。他铜铃般的巨眼死死盯着下方有条不紊构筑工事的秦军,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柄巨大的九齿钉耙被他烦躁地顿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白起…搞什么名堂?怕了俺老朱不成?”他粗声嘀咕,狂暴的气势中透出一丝被轻视的恼怒和隐约的不安。秦军的沉稳,比狂攻更让人心头发毛。

……

中军大帐很快立起。玄黑色的帅帐,如同蛰伏的巨兽头颅。帐内尚未点灯,光线昏暗。白起立于巨大的沙盘前,玄甲在阴影中泛着幽冷的光泽。

沙盘上,代表元氏城的标记巍然矗立,而象征着粮道的细长路线,从后方的壶关蜿蜒而来,穿过数道代表险要地形的标记,最终抵达代表本营的位置。

这条线,是五万大军的命脉,也是此刻最脆弱的咽喉。

“石毅。”白起的声音在昏暗的帐内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铁骑三千,即刻启程。”白起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钎,点在沙盘上粮道中段一处名为“鹰愁涧”的险隘标记上。“北上接应粮队。此乃我军命脉,不容有失。”

石毅的头盔微微抬起,鬼面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沙盘,落在那条蜿蜒的生死线上。“末将明白!”声音透过面甲,沉闷如地底寒铁摩擦,带着绝对的服从和一丝嗜血的期待。

“粮队自壶关而来,三日后应抵鹰愁涧。”白起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鹰愁涧,谷深林密,乃绝佳伏击之地。且锦衣卫来信说,明军大将张奎三日前与前线调回,若敌军劫粮必是此人领兵,张奎也是久负盛名的悍将了,你务必当心。”

“末将定于鹰愁涧前,接应粮队!”石毅沉声道,“若遇张奎…必将其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