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剑之章（九）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对于并不在意的人，死亡的话题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无聊时分娱乐谈资而已。珀西的死，对于此时不在光明圣廷的弗雷来说便是如此。在他的要求下，厄里领着需要提审的一干人等直接到餐厅，跪在他们几人坐下的餐桌旁。
“殿下和小影昨夜睡的可好？”哀弥夜一同前来，此时才有时机与彭休与日影叙上话。
彭休与日影同时微笑点头，两人对哀弥夜都十分和善，毕竟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如此这般美丽有聪慧的人。
“不关心下我吗？”弗雷对着这个自带美丽光芒的素兰格一家的玩偶实际非常感兴趣，但从昨天起，他即没有什么机会，哀弥夜也对其似乎也不假以辞色。
“主教阁下有女神庇佑，自是无须我等无知之辈担忧的，是吧。”哀弥夜说的很坦率，还带着几分俏皮，仿佛真是这样想的一般。但他答完之后，依旧对弗雷不加理睬，转而给彭休与日影布菜。
弗雷的脸色出现一丝不愉的神色，正准备说什么，厄里咳咳，打算了这短暂的对话，问向跪在最前面的一个面相凶狠的男人。珀西的近仆，马修。
“昨天我大哥宴会结束后做什么去了？”厄里问。
“大人只是回去房间睡觉了。”马修眼神有些闪躲，回复有些迟疑，明显有所隐瞒。
“看你跟了大哥最久，可能有什么想替大哥隐瞒，也是情有可原，但你要想清楚，大哥已经死了，我们现在也是为了查清杀大哥的凶手，你就应该照实说，不要让我逼你。”厄里在众人面前，还需要维持一份形象，此时只是神情严肃，循循诱导。
但马修显然还是知道这家人都是什么货色的，眼神颇为惶恐不安，一时仍然犹疑不定。
厄里指向另一旁的几个女人。“他不说，你们说，大哥昨天找你们谁了？”
几个女人是珀西的侍妾。素兰格素来荒淫无道，即使有卫道人士对其申斥，但这人也绝不会出现在他自己的家中，他的子女即使对其行径厌恶，也多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反而为了讨好他，而也多跟随其习性饲养众多侍妾。珀西作为长子更是如此。在众多子女中，也只有托尔敢孑然一身，洁身自好。
这几个女人是珀西现在最宠爱的几人，昨夜发生此事以后，一大清早就被提溜到现场，便吓晕的吓晕，哭泣的哭泣，一直没停。
几人皆摇头。有一为首的粉色衣裙女子较其他几位表现的还算镇定，她答话道。“大人最近都没有来，他本来就来的极少，倒是经常去找夜大人。厄里大人与其浪费时间审问我等，不如问一下夜大人，昨夜有没有见过珀西大人。”
女子抬头看向哀弥夜，眼神的嫉妒毫不遮掩。
“放屁！昨晚，我去找了小夜的。小夜哪里都没去。你个贱女人，自己不知道主子的去向，还要泼脏水到小夜身上。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婆子拖出去，拖出去。看着就烦。”
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回答会惹来这样的结果，但她很清楚被拖出去的后果，看着哀弥夜丝毫没有反应而她则要被拖出去，她的眼神瞬间陷入疯狂。“我哪里说错了！他不知道谁知道!他一个人被你们家睡，家睡，你们一家的丑恶还有谁知道！你们迟早都会死在他手上！”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拖出去。”
一旁的侍卫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粉衣女子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语，本来不急不慢的脚步，这才急切起来，毫无怜香惜玉的拽起女子就往外拖。
粉衣女子一边挣扎，一边仍大喊，“你们迟早会死在他手上！哈哈哈……”
餐厅的气氛一度陷入低点，剩下的几位女子在厄里愤怒的眼神中，瑟瑟发抖，她们显然也没有想到，粉衣女子会说那样的话。但她们看向那依旧神采奕奕，平静美丽不受丝毫影响的脸庞时，又觉得心有戚戚焉，她们是珀西的侍妾，原本在这春色小镇也算能过的不错，但珀西死了，家族兄弟又不和睦，珀西的财富权利瞬间就会被瓜分，而她们面临的可能是极其悲惨的未来。在这个家族里，明明和她们一样是玩具的，但和他们又完不同命运的人，大概就只有这一位美丽至极的人了吧。粉衣女子的悲愤，她们懂。但是她们又能怎么办呢。
她们跪的更低了，纷纷磕头说道。“我们不知，我们不知，大人昨夜真的没有来。”
“退下吧，退下吧。”厄里烦躁的挥挥手，赶走一帮哭哭啼啼的女人们。看向还在吃着早餐的几位。
这边要说哀弥夜听闻粉衣女子所说的话，然没有反应，还是不可能的。
日影看到了哀弥夜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说什么话，但两只手却紧紧拽住盖在腿上的薄毛毯，微微低头，用额前的一抹发丝，微微遮住了眼神。
日影直觉那不是在伤心难过，而是像在隐忍什么。
彭休与弗雷对此无感，继续吃着眼前的美食，这种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又没有什么内容的审问，他们看得多了，也没什么兴趣。
“小夜，不要听那个女人乱说。今天她就会彻底闭嘴了。”厄里，见几人都没什么反应，于是率先安慰哀弥夜。
“恩，我知道。”哀弥夜抬头，回复给厄里一个信任的眼神。
厄里颇为高兴，又转头看向现在还在一旁跪着的珀西的近侍马修，问道。“你现在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马修也目睹了刚刚的一切，听闻彻底闭嘴的时候，抖了抖，看向哀弥夜的眼神有几分畏惧，此时低着头。“昨夜宴会完毕之后，珀西大人有点喝多了，真的先回到了房间，但是后面有没有再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昨天是珀西大人，要我先去休息的。”
“我那个从来不会关心旁人的大哥，会要你去休息？马修，我大哥死了，你跟我，打算跟谁？你是不是觉得我比我大哥好欺骗？”
“是真的大人，是真的。小人也是觉得不让人相信才没有说的，是真的。”马修扣头说的极为真切。
“你！”厄里仍然不信，大怒，准备牌桌怒吼，手都已经举起。
“我看他可能也没撒谎。”弗雷的声音，如同一盆水浇灭了厄里的怒火，厄里放下手。
“我们先去珀西的房间看一看吧。”
他们三个人都吃完了，需要饭后转一转了。彭休看到日影慢条斯理的喝下最后一口热牛奶说道。
弗雷赞同的点点头。起身，众人自然的准备一同前往。日影自然的推起了身边的哀弥夜，而没有看到厄里有些惊讶的眼神和准备而来落空的手。
珀西的地盘也在后院。
素兰格一族不同与其他家族，后院归属父亲女眷需要避嫌这种概念，反而是越能接触权利中心的人，才越能住在后院众多小楼之中。住在后院的除了素兰格，珀西，以及托尔，几乎再没有男性子弟住在后院，连厄里都是住在东堡，和彭休日影他们住在一个城堡。
一行人如同游行一样的从前堡，走到了后院，一路上仅有哀弥夜空灵的声音，小声的给日影和彭休介绍了这座堡里的有些特殊地方。
西堡，养剑阁之所，他们最感兴趣的地方。被哀弥夜纤细的手指指出，黑色的尖塔以外的显得异常的高大和黑暗。哪里承载的是这座被迫而建的小镇的期望，又是这座小镇灾难的源头。
日影此刻只关心的是，他的银色小剑有没有一丝的恢复。
珀西单独住着的院子和他尸体所在的院落极为相似，但空间更大，也是一幢两层小楼，小花园不似之前看的那么华丽，而是规划有制，颇具有男子风范。
“那些女人不跟他住一块？”弗雷看到清冷院落没有人，疑惑的问道。
“是的，女人们大都单独在一个院落里面。大哥因为要处理家族事物，有些文件或者信函，不想被人随意翻阅，于是就单独有一个院落用来办公和他有时候单独睡觉用。不过他一般也不睡在这里的。在父亲的后院最大的那座堡垒里，大哥还有一间房，他常常在那里睡。”
那你带我们来这边干嘛？厄里说完，瞬间接受到了三道疑问的眼神。
但三道眼神马上又受了回去。因为那三个人也秒懂了。厄里早就猜到他们会要看房间的，与其说是引他们来，不如说厄里想要以他们为借口，进入珀西秘密的掩藏所。毕竟在他的父亲正式首肯之前，他也不能盘知道珀西的事，也不能随便就抄掉珀西所有的一切。
为了得到利益而不惜让外人看到可能存在的秘密，还真是无知。但日影等人可不会客气，直接踏进了那幢小楼。
颇为以外的是，小楼里非常整洁，布置的颇为清雅低调，和珀西傲人的形象有些不符。一楼除了餐厅就是书房，二楼则有一间卧室在使用。
书房，众多的藏书堆放了整个房间，几乎涉猎各种门类，兴趣似乎极为广泛。除了设有一张宽大书桌以外，还有众多看起来很是舒适的椅子，被随意的放在角落里，放在书架边，似乎是让在房间看书的人能够随时随地就能坐下来阅读。
众人无视正疯狂翻着书桌文件的厄里，来到了珀西的卧室。卧室的装饰和房子里一样清雅简介，没有太多装饰。物品也仅有他一人的，有些被随意散发着，充满了一直低调的舒适的气息。此时，唯有一些奇怪的是，墙边摆放着一些画，这些画中有几幅被盖着白布。
揭开白布，油画上画着几个很美的女人。
此时日影注意到，哀弥夜看到油画中的女人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显然知道她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