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道……”如果可以，她愿意做一个傻子，只是为什么连傻子也不让她做？！
她挥着手臂去挣扎，那双红透了的兔眼睛让人不忍再逼，总想为她退一步。
严矜无奈地松开了手，用那种深切的目光望着她，好像在告诉她，她逃不了。
逃不了难看的真相。
也逃不了他。
“我先去上班了。”她从他身边要离开，却听到他说，“我送你。”
毋庸置疑的语调。
艾灵望着空荡荡的小路“我不要你送。”
严矜黑眸冷静“我们没有分手。”
她嗤笑，心酸得像吃了柠檬，“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理解能力不够，我让你消失在我和我哥的世界里，我都说那么清楚了，严矜，这条路行不通了，死缠烂打没有用，你要做什么，就换条路子吧。”
严矜面无表情偏过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以为我接近你，只是一条路子？”
艾灵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不然呢。”
她想跟他说，我们好歹还是老同学……
你怎么能带着阴谋走向我？！
她想跟他说，你说过你爱我的，也是你承认你不爱我。
她由开始的，雾里看花，到彻底看不见了。
她现在已经不想看清了。
艾灵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如果你伤害我哥，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我只知道，我哥护了我那么多年，如今，换我护他。”
严矜乌黑地剜着她“哪怕他十恶不赦？！”
艾灵移开目光，明明是踩在平地，却像正在掉下一个无底洞“那个人，不能是你，你明白吗？”
她抬起脚，离开了。
严矜，目送她的背影，上了车跟着她。
“上车。”半降落的车窗，他幽暗的黑眸里全是她。
“我自己可以。”
一夜之间，她像是长大了，自己可以，自己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拒绝严矜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她是一个成年人了，呵，有什么不可以。
“忍耐是有限度的。”严矜面无表情告诉她，“不要逼我对你用那一套。”
艾灵看了他一眼“终于不装温柔克制的爱人模样了？这才是你啊，冷得毫无温度，以前在学校里，你就是这样无视我的。”
严矜握了握方向盘，陡然踩住刹车。
艾灵目视前方往前走。
他看着她拒绝的背影，推开了车门，下颚紧绷，线条利落，目光黑沉地从背后追过去，大掌一把扣住艾灵的肩膀。
小小的艾灵，就被他强势抱紧。
她来不及挣扎，就被他像扛沙袋一样，扛在了他的肩上，没过几步就被扔进了副驾驶。
她坐直身体就想借着身体小的优势从他臂弯里闪出去，她自觉自己反应够快了，严矜却比她反应快个百倍，拉过安全带就给她扣上了。
她瞠目结舌，瞪着他，就像从未认识过他。
严矜坐在驾驶位上发车“早饭吃了没？”
“……”艾灵堵着一口气盯窗外不说话。
严矜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寂寞，他目视前方，拐了两个弯儿，下车去路边一家早餐店里买了点粥和包子，递给了艾灵。
艾灵推开一边“我不吃。”
一边谋算她哥哥一边对她好，这好她敢要吗？！
严矜停车“你什么时候吃完，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一直盯着前方。
他不想这个样子面对她，他想爱她，宠她，所以，这个样子算什么呢？！
他自嘲，可这天他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啊……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防备了所有人，从未防备她，所以她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有什么好意外，可还是意外了，就像这一天意料之中来了，可还是无法面对。
艾灵深呼吸一口气，他在逼她，他竟然在逼她。
她低头喝的每一口粥，吃的每一口包子，都难以下咽。
“晚上我来接你，最近我们住在一起，你别见你哥了。”
严矜压抑住所有情绪，显得语调公事公办，格外无情。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是不是？”艾灵动作微颤，“你要囚禁我吗？！”
“我不想。”严矜闭上了黑眸，任自己陷入黑暗，“你哥不是个好人，他商业犯罪，私底下贩毒，乃至儿童，甚至是贩军火，称得上无恶不作，警方早就盯住他了，不能因为你一个人，乱了局。”
艾灵慢慢地眨了眨眼。
“你们……都是卧底？”她猛地看向他。
严矜闭眸，舌抵着后牙根“是。”
艾灵眼中黯淡无光，“你们居然真的是……”
她蠕动着嘴唇，她就这样被逼到无路可走的角落，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该问的。
这一下，连家也回不去了。
“吴老也不是好人……如果你们不是我哥的人，那么在这件事里，你们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再也无法装作不知道了。
严矜看着她，她竟然能从他们的真实身份上，也感知到吴老的事情蹊跷，这就是，他的女人……他却开心不起来。
“吴老已经坐牢，出不来了。”低沉的声线，在死寂的车厢里响起，“我不过是给你哥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做这一行的，没有人不怕坐牢。”
“吴老想要绑架你，挟持你哥，你哥容不得，当即就答应了。”
艾灵靠在副驾驶上，想到严矜身上的伤，四肢都麻木“你还真是忍辱负重啊，你是怎么把吴老送进去的……”
他为了目标，遍体鳞伤。
她为了他，心疼得心里受了伤。
每个人都有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只不过对他来说，她不是那个目标。
甚至她的心疼，都多余。
“你哥有个地下城，交易肮脏却获利，吴老一直想要这个，你哥给他了。”
“他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吗？”艾灵知道，这是个什么世道。
“这种上了岁数有了点成就的人，多多少少小看了晚辈，高估了自己，外加他认为，他知道了艾扬的弱点，就是你，艾扬伏低做小地送上地下城安抚他的情绪，也很自然。”严矜坦白得也麻木，“这地下城是你哥十年的事业，没人觉得他会舍得毁掉，吴老这种重利的人，也不可能相信，他真的会毁掉。可他为了你，前头送上去，后脚把多年交易的根子给了我，我交了警察局。”
顺了。
都顺了。
“之后，他越狱了，他绑架了叶枫。”艾灵低低地说，“你和我哥去救了叶枫，我哥却不再管叶枫，她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你忍不住，避开了我哥，去看叶枫了，没想到，我也会去探望。”
严矜现在什么都愿意告诉她，再骗下去，他就不是个人。
“你说的都对。你……怎么知道她在哪一层？”
艾灵感到什么情绪都没了，像被人抽空，“我哥哥是艾扬，医院也是我哥哥的，哥哥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院长……他不敢不告诉我。”
这是她第一次仗着哥哥，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是她成长以来，做的第一件后悔的事。
“如果……”时光到了他们这里，像是被定格，停住的车，静止的他们，“如果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到我哥入狱后，你才跟我摊牌？”
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该有多惨。
失恋，失去家，失去哥哥，从什么都有，到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艾灵用手捂住眼睛“你怎么对我做的那么绝……”
你怎么还能一边骗我，一边说爱我？
一边把我宠上天，一边也在布满天罗地网对付我的亲哥哥。
天堂地狱都是你。
严矜用力抱紧了她。
依然那么让人有安全感的拥抱，她却不敢久留。
他的温度，他的气味，原来都不属于她……
她伸手，也回以力气搂住他，她埋在他的颈窝里，狠狠地呼吸，就像没有下一次了一样。
严矜按住她的脑袋，第一次怕失去一个人。
他吻着她的耳朵，用尽了柔情去挽留“这都是我和你哥的事，和你没关系，艾灵……”
他眼眶都红了，“你不许乱下决定！”
“我理解，我都理解……”她肩膀微微颤抖，却字字出口清楚，“我只是没办法相信你了。”
“我真的真的……”她抚上他的胸口，缓缓推开，泪迷了眼，“真的对你问心无愧，我用全部的坦诚和真心对你，对我们这段感情，”她的泪落下，湿了干涩苍白的脸，“我只要一想到，你对我那么好，好到，我如果没有撞见，我就永远不会去怀疑你，一想到你对我好的时候，你背后却也可以藏着那么大的秘密，我就毛骨悚然。”
严矜脑袋空白，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能力都不见了，他就像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默默在哭的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麻木地发动着车，把她送到她的公司。
艾灵半秒钟都没有停留，她推开门跑进了江南杂志社，跑进了电梯，跑进了自己的座位上，低头扒在了桌上。
眼泪止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如果他没有来，她今天不会是这样。
至少装也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不会在这里哭。
她怪他，她恨他，她也理解他，可就像那句话里说的……
我从没怀疑过承诺那一刻的真诚
可人性是如此幽深复杂千帆过尽
我变得什么都能理解
也什么都无法再相信
同样的一天里，同样的浑浑噩噩。
下班之前，达斯把艾灵叫进办公室，探究地看着她和脸色不符的红眼睛“听说你早上一来就趴桌上哭了？”
成年人都不是傻子，就她那架势，瞒得过谁。
成年人刚好话也不少，传着传着，领导就听到了。
艾灵低下头“不太舒服。”
“失恋了？”达斯挑眉。
“……”
能让一个女人藏都藏不住脆弱，大概是失恋了吧，他想。
看到艾灵失神沉默，达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看到心思干净，没太多心眼的小女孩儿受到伤害，是个人都会于心不忍，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那些悲情的就不要再想了，没有意义，我带你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去不去？”
达斯随口提议，正好他下了班都会去。
艾灵淡淡问“又是酒吧吗？”
达斯笑了“是啊，你去不去？”
他从国外回来，老实讲，在他的圈子里，就没见过不跑酒吧的女人。
艾灵张了张口，其实她更想与世隔绝，一个人静一静，可是……
“我的……前男友，今晚会来接我，上司，你帮帮我吧？”
一声上司，从艾灵嘴里出来，就有让人拒绝不了的魔力。
达斯盯着她两秒，眯眸，明白了“好，我帮你。”
——
一起出大厦，达斯忍不住问“……怎么分了的？”
小艾灵，看起来不像会挑事儿的主。
“他……出轨了？”
达斯望着艾灵，艾灵摇摇头。
“那，到底为什么？”他反正不会想到艾灵甩了别人，呵，小艾灵那么善良。
艾灵闭口不言。
达斯也就没再问，出了门看见艾灵的男朋友时，他愣住了。
那个男人……
低着头倚在车身上，单是侧脸，就看不出个缺儿来，甚至，非常完美。
只是，好像情绪也不太好，他跟着艾灵走近，那男人居然没发现。
达斯正在审视着严矜，严矜突然抬起头，达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这道平静得教人心生恐惧的黑眸里，心里一发怵，脑子里砸进来一句话这是一个神秘、危险的男人。
严矜淡淡地别开目光，落在了艾灵的身上，薄唇动了动“我送你回家。”
家？
艾灵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家，或者，还能做多久一个有家的人？！
她盯着脚尖，疲惫道“主编会送我回去的。”
“我在这里，你要谁送？！”严矜也不看艾灵了，打开副驾驶的门，低气压瘆人，面无表情，“进去。”
艾灵一动不动。
达斯叹了口气，出来，尽量温和地说“尊重女孩子的意愿吧，我送小……艾灵回去，你不必担心。”
他其实想说，都分手了，你干嘛呢你！
但……
话出了口硬生生拐了个弯儿，严矜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乱动的恐怖气场。
严矜好看的眉目，冷硬下来“不需要。”
达斯听出来了，不需要他送……
“我需要！”艾灵突然开口。
严矜黑眸一厉。
－－－－－－题外话－－－－－－
从艾灵的身上，我感受到了浓烈的失恋感。（没表达出来就是笔力不够了，苦笑）
还有别看平时严矜不咸不淡的，其实是个狠角色呢……和他作对何止不划算～。
（1我需要你们，潜伏的美人都出来冒冒泡嘛～我加更了哦，4000字啊……我只是懒得分章节了，但我一定要在这里说一声，我加更了，我需要你们！）对成绩我比较佛系，你看我红包都没发，不是我穷，我真的，比较佛系，但为什么要来叫这两声呢，主要是，我不想辜负西瓜。西瓜，我责编，要给我说，这成绩差的扛到k是个奇迹，这奇迹，是西瓜创造的，知道吗。所以，就在这儿，感谢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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