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不知名的液体随着表面积的增大加大了沸腾的速度，很快就消失不见，整个试验场上布满氤氲的雾气，而当雾气最终消散后，被破坏的现场终于完全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原本直立的基柱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其中很多都从中间断开，或变为碎块，原本镶嵌在基柱底部的符文阵板也都掉出来碎裂一地，地上还能看到还未融化的冰块。
按理说基柱就算被砸倒也不可能成为碎块，因为它们的材料并不是完全的刚性材料，或是内部应力过大的复合材料，如钢化玻璃。
但是当众人走进试验场后，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试验场里非常冷，所有物体的表面看起来如往常一样，但是当用手触摸的时候，冰冷的温度直接刺激着皮肤，若不是离开得快，一定会造成局部冻伤。
发现这一点的寻峰对大家发出了警示，原本想要抓起碎裂的基柱碎块的几个学生立马远离了这些危险的东西。
樾樾也听到了寻峰的示警，她并没有用手直接抓取建筑碎块，而是施展了魔法，将空气变成一双半透明的钳子，将碎块抓了起来。
反复看了看这块碎块，似乎与之前毫无区别，但是当樾樾趋势空气钳稍稍用力后，整个碎块立马土崩瓦解，仿佛豆腐渣一般。
看来冷冻到极限，改变了材料的物理性质。
“樾樾老师，这。。。”旁边的学生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讶出声。
将空气钳随手散掉，樾樾抬起头，“是超低温冷冻，但是找不出原因。”
“会不会是刚才的那种液体？”另一位学生问道。
“很有可能”，樾樾点点头，“但是这种液体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聚集符文中出现？不可思议。”
她的心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猜想，还没等她完善猜想，旁边走过来的吕小苗弱弱地开了口。
“樾樾老师，这种液体有可能是液体的氮气，氧气或者碳气（二氧化碳）。。。”
“嗯？”樾樾和旁边几位师生同时将目光转向吕小苗，这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过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吕小苗也已经跟他们熟悉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用害怕，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凝视下一边回想，一边继续说道，“最初这里生成了水球，这是我们释放聚集的时候最普通的现象，但是戈壁滩的水蒸气含量实在是有些少，所以水球增长很慢。
“后面好像到了一个临界点，水球突然开始快速增长，那么肯定不是水，而空气中有大量的氮气，氧气和碳气，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这些气体被聚集符文聚集成液体的结果。”
听了小苗的话，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思考。
“那么，哪些是液态氮气，哪些是液态氧气呢？”有人问。
“应该和密度有关吧。”樾樾想了想答道，她随手捡起一块还在冒着白气的冰块，轻轻搓了搓，确定这些确实是冰后随手扔掉，“液体一般都是密度大的会在底部，密度小的会在上面，液体氮气和液体氧气也应该如此，不过问题来了，他们三种的密度到底谁大？”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知道，必须经过实验来证明，而当下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
收拾残局。。。
看着这断壁残垣如废墟一般的场景，樾樾深深叹了口气。
第一次实验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这是所以人都没有料到的。在他们的计划中，通过符文规模的线性预估，再加上这片土地干旱而贫瘠，整个符文阵最多只会出现一颗直径十米的水球，然后能源供给逐渐消失以后将水球引导到远处的水池里。
没想到，能源枯竭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而由此引发的符文规模增长并不是线性增长，而是指数级增长。
从未听说过聚集有能力将空气中的其他气体聚集成液体。。。不，也许这不是听没听说过的问题，而是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有能力办到。
那自己呢？自己有能力办到吗？
樾樾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却立马摇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于是他抬起头来，开始发布命令。
“罗旭魔导师，你带着男生清理实验场地，记得带隔热手套，以防冻伤；柳云舒魔导师，你去看一下有没有人受伤，有的话尽快送医务室；小苗你和剩下的几个女生统计一下损失。”
几人领命而去。
而她则是径直走向了远处的莉莉丝。
“多谢了，莉莉丝。”走到莉莉丝身旁，樾樾低声说道。她能够感觉到精神力弥漫的领域内另一股精神力的调动，还有高维通道打开后仿佛空间出现漏洞一样的异样感，这无疑是莉莉丝在发动传送魔法。
若没有她，实验室将不可避免出现伤亡。
听到樾樾的感谢，莉莉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点头的意思是她收到了樾樾的感谢，而摇头则表示，这并不需要她的感谢，任何有能力地人都会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而她只不过能力更高一筹而已。
不过，莉莉丝此时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她发现自己与樾樾的差距依旧很大，自己仅仅短距离传送了六次，且只有四次是带人，却明显感到了体力不支，如果是樾樾的话，这样的传送简直轻描淡写。
不知道其他大魔导师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会不会组团来揍她。
什么人呐，带人传送六次还觉得不够好，让他们这些连传送都不会的人情何以堪？
看到莉莉丝的态度，樾樾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说，转过身来投入到处理后事的工作中。
实验事故报告最终来到李力的手上时，他正在汴梁，准备前往汴梁魔法学院，当他读完整个信件的时候，也着实为他们所有人捏了把冷汗。
得亏樾樾和莉莉丝两位处理及时，才没有酿成惨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欧文大魔导师看完了这封信，将信递还给李力，顺便问道：“你怎么看？”
李力想了想才说到：“我们对大型符文的威力严重低估了，没有想到，仅仅只是放大到了不到百米的程度，居然可以凝聚氮气和氧气，这真的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们信心”，欧文大魔导师从另一个角度阐述道，“这说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推动整个星球的超巨型符文规模说不定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所需要的能源也少很多。”
李力想了想，却摇摇头，“能量是守恒的，虽然不知道魔法这种直接控制规则的能力是一种什么样的能源，但是必不可能出现过于悬殊的能量差。报告中也指出，一整个魔法池的元素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消耗一空，那池子您也看到过，理论上能供应我们实验室一年的魔法用量。”
“所以他们猜测的是正确的，冒着白色烟雾的液体应该是液氧和液氮和液碳？”知道所有人安然无恙后，欧文大魔导师反而对这个来了兴趣。
“淡蓝色的液体应该是液氧，无色透明却冒白烟的是液氮，不过液态二氧化碳。。。也许聚集符文发动的时候确实有液态的二氧化碳，但是当魔法效果结束以后应该就凝结成固态了。”
“二氧化碳，你这么称呼碳气吗？虽然有些拗口不过倒是很形象。”
“不过，这么说来。。。”李力好像想到什么一样，皱起了眉头，“液氮和液氧都是工业中的重要原料，而且如果这种方法有用的话，将来对液氢和稀有元素的压缩提取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来。。。”
想到这里，顾不得欧文大魔导师在身侧，李力从随身书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下笔记录起来。
欧文大魔导师看着李力旁若无人地开始记录，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工业制取氢气和氧气并不需要多复杂，简单的电解水就可以，但是将氢气和氧气制成液氢和液氧就需要专门的设备，或是高压，或是低温。
如果通过大符文能够以高效率制造液态气体，而不需要高压和低温环境，那么对于轻重工业来说都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发明进步。
或许他们可以走氢氧火箭的道路，双管齐下来发展航天强国。
将不知几何的想法一一罗列于纸上，直到能够想到的全部写下，李力才堪堪停笔，仔细一看，三页笔记写的满满地，有些想法中规中矩，有些想法却天马行空，但是有了魔法的存在却并非无稽之谈。
简略检查了一遍，李力满意地点点头，抬头却看见欧文大魔导师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额。。。”李力有些尴尬，“抱歉老师，忘了您还在呢。”
“忘得好，忘得好，哈哈哈哈！”欧文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