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
曲榛榛点头,再次紧紧的将她抱住。
两个女人煽情起来的时候,时间是很漫长的。
在她们的身后,两个等候的男人,站在冷风中,默默的看着。
“阿嚏!”两人之中也不知是谁先打了一声喷嚏,两个男人瞬间紧张的走了过来。
“进去吧,外面冷。”谢尧天大步上前,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曲榛榛的肩上。
景元皓慢了一步,将怀里的孩子放进车后座,才转过身,从车里拿了件毯子盖在夏婉心的肩上,同时嘟囔着,“这大晚上的,这么冷,你们要抱下次再抱!起码别当着我和尧天的面前吧?”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榛榛和夏婉心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眯着眼睛,同时笑出声。
‘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
……
翌日。
艳阳高照,一个天气大好的日子。
谢尧天带着曲榛榛出门,出发去医院。
这段日子,曲榛榛自我感觉已经好了,心情开朗许多。不过谢尧天却不放心,一直都坚持让她按时吃药,这不,找了个好天气,二人决定去医院做复查。
“早上好啊,周医生。”
一进门,曲榛榛看到穿着白大褂埋头坐在桌前的周琛,阳光灿烂的与他打了招呼。
“好、早上好。”
周琛愣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眼睛戴起,端倪一阵,笑道“看来最近心情不错啊,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曲榛榛点头,弯腰在桌前坐下,“还行吧,在家里休息的比较好。”
“嗯,看的出来。”周琛微笑,厚厚镜片下的眼睛炯亮的看着她,“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曲榛榛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抬头朝谢尧天看了一眼,然后道“没有,每晚都睡的特香。”
“是吗?那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或者是一直重复做一个梦?”
曲榛榛仔细想,点头,然后又摇头,“e,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好。我给你一张表格,你先填一下。”
周琛斯文的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放在桌面,推到她面前。曲榛榛低头看了一眼,接过笔,开始在上面作答。
周琛抬头,目光与谢尧天对视一眼。
“你先在这里写,我让谢先生先跟我去取下药。”收回视线,周琛如是说着。
“哦,好。”曲榛榛头也没抬,随口回答。
周琛朝谢尧天点头示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情况如何?”
一出了房间,谢尧天停下脚步,沉沉开口。
周琛思索片刻,抬头看向他,“情况有些复杂,有好有坏。”
“但说无妨。”
周琛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楼
梯间,才安心道“患者有很明显的自我暗示心理。”
“什么意思?”谢尧天噙眉,疑惑。
“换句话说,她现在的确适应了生活,但被她遗忘的那一段记忆,按道理说,随着时间,会慢慢的浮现脑海。那么心理暗示就是,她一直在抑制,抑制自己想起来。”
“……”
“一旦有了点思绪,她便开始自我催眠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周琛抬眸,厚镜片折射一道亮光,“她最近有没有很嗜睡?”
谢尧天微怔,缓缓点头。
“这就是逃避的现象。直白的表达,就是她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只不过她潜意识在忽略,并不断的暗示自己,这是假的,这是梦。”
“我有个建议,你如果知道她的心结的话,带她去事发的地点,见不敢见的人,逼她一下,才能彻底痊愈。”
——
从医院里出来,曲榛榛一如既往的心情愉悦,她甩着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一蹦一跳的走在谢尧天身边。
“我就说吧,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就是个产前抑郁症嘛,我现在都已经接受宝宝了,还有什么好抑郁的?”
谢尧天牵着她的手,手臂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复查,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哦,那你现在安心了吗?”曲榛榛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谢尧天垂眸,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与她对视,几秒后,他道“榛榛,带你去个地方。”
曲榛榛微怔,仰着脑袋追问,“什么地方啊?我们不是还要去给宝宝买衣服吗?”
“晚点再去。”
谢尧天头也没回,牵着她的手,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
曲榛榛迷迷糊糊的坐进车,看着他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去哪你能说吗?”
谢尧天沉默,发动引擎,侧目看向她,眸光认真坚定,“我想,你现在应该可以去见一个人了。”
“……去见一个人?谁啊?”曲榛榛表情微怔,不自然的低笑了一下。
“到了你就知道了。”谢尧天俯身,替她系上安带,抬手揉乱她额前的碎发,低声,“不许逃避。”
“嗯?”
曲榛榛稀里糊涂的,直到车子驶上大道,她还没有从谢尧天那四个字中琢磨出来。
逃避?谁逃避?
她吗?
逃避什么?
——
一身黑的宝马,稳稳的停在仁心医院门口。
曲榛榛愣愣的看着窗外,有些走神,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感,“为什么来着?”
谢尧天未回答,解开安带下车,绕到副驾驶,替她打开车门。
曲榛榛迷迷糊糊的下车,然后被他牵住手,一步步缓慢的走进大厅。
直到被牵着手走进电梯间,她才恍惚的回过神
,松开他紧握的手。内心有一丝慌张。
“我想回去了。”她目光闪烁的看向他。
谢尧天侧目,深邃的视线与她对视,“乖,刚我说过,不许你逃避。”
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既然已经想起来了,干脆快刀斩乱麻,逼她面对现实。
“可是……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胸口闷。”曲榛榛皱眉,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揪着他的衣摆轻摇晃。
“没事的,有我陪着你。”谢尧天浅笑,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安抚着。
周医生说的没错,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每日每夜的担心她何时奔溃,还不如就在他的面前,崩溃给他看。
起码,他在身边。
起码,他能在第一时间及时给她关怀。
……
电梯顶上的数字,一个个往上跳。
曲榛榛仰头看着那个数字,最终停在七上面。
‘叮!’
电梯门打开,她脚步僵住,迈不开腿。
谢尧天温暖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头在她耳边耳语,“没什么可怕的,有我陪着你。”
曲榛榛回过神,缺乏安感的眼睛,乞求的看向他。
“……相信我、好吗?”谢尧天眼神与她对视,一字一顿的低声询问。
曲榛榛顿住,低头,深呼吸一口,迈开步子,同时轻声答,“好。”
寂静的长廊,只有几个医护人员走过。
金黄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外洒进,暖暖的,和出门的时候一样,只是现在,曲榛榛并不能感受到那温度。
她的手心泌出一层细汗,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又或许这两者都有。
哒哒哒,两人停在一间病房外。
谢尧天停下脚步,握着她冰凉的手心,低头看她,“不用紧张,一切有我在。”
他再一次重复的对她说这句话,曲榛榛失焦的眼神渐渐聚拢。
“尧天……”她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无助与彷徨。“我不想进去……”
谢尧天俯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视线与她平视,“看着我的眼睛,里面的人是谁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里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与你,都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懂吗?”
“……”曲榛榛沉默,唇线紧抿。眼泪却这样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了他的手。
“乖,没事的。”他心揪疼,抬手将她抱进怀中,妥协的低语,“好了好了,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曲榛榛吸着鼻子,在他的怀里失声低哭。
“不,我要、要进去。”
尽管哭得泣不成声,但她还是倔强的擦干眼泪,从他怀里抬起头,“我也想彻底好起来,才能不让你为我担心。”
谢尧天眼神闪烁
,白皙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仔细的替她拭去晶莹的泪水。
“其实我都知道,你一直不去上班,在家里守着我,就是怕我想不开,对吧?”
她吸着鼻子,梗咽着,断断续续出声。
谢尧天垂眸,点头,“是,我怕你想不开,又像生病那段时间一样,距我于千里之外。”
他的声音低沉陈恳,尾音带着低低的嘶哑,“我承受不了你的那种态度。榛榛,我宁愿你忘记一切,从头和我开始,也不希望你用那种厌恶敷衍的眼神看我。”
“我真的承受不了那种感觉,多一刻都不行,你应该知道的。”
“……”
他低声说着,一字一句,深深落进她的心里。
“对不起。”她哭泣着,揪着他的袖子,梗咽出声,“我也、我也不想这样啊。所以对不起,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好起来的。”
女人哭泣的声音低弱软糯,声音不大,却令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好,给你时间,不管多久都可以。”这不是假话,他真的愿意用整个生命,去等她。
曲榛榛闻言,哭的更加沉重了。
他这么好,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这么好的男人被她遇到了,她有什么权利去逃避?
“我、我决定了。”她梗咽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擦干眼角的泪,看着他,“我愿意进去面对她。”
这个她,两人心知肚明。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必要这么矫情,又不是没的救了,对吧?”她笑着,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嗯,没错,你能懂这个道理就最好。”谢尧天并不嫌弃女人哭花了脸的模样,白皙的指腹落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
“那好!我们进去吧。”
曲榛榛甩手,深呼吸,给自己一点时间缓冲,然后颤抖着手,握住了面前那个冰凉的门把手。
‘咔嗒。’
房门被拧开。
曲榛榛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走进。
病房里静悄悄的,冰冷的仪器摆满了床头,若不是还有仪器在滴答作响,她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一间空房间。
“……”曲榛榛左右看了一眼,扭头看向他,“没有请护工吗?”
这房间这么冷清,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上两度,很不适合病人休息。
“请了,现在不在。”谢尧天低声回答。
曲榛榛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床的方向。
床上的人戴着氧气罩,远远看过去,五官有些模糊。脚下不自觉的迈步走近,曲榛榛逐渐看清她的脸庞。
利落的短发有些长长了,额前的碎发被撩到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本章完)